「而这孟家,显赫不假,但挂念旧情,纳了贵妾,还留着嫡子占着爵位,你嫁过去恐怕无一日安宁。」
长姐意思我明白。
许家是富贵金窝,孟家是龙潭虎穴。
可即便是龙潭虎穴,也已是长姐自损颜面,恳求陛下在京中勋贵间为我择来的最佳门户。
我只问嫡姐:「兄长如今可是在他手下做的中郎将?」
长姐眼底闪过疼惜的薄雾,点点头。
那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。
我接过她手中许家的册子,扔进火盆,三跪叩首,拜谢她恩典。
长姐为我备下风光无比的送亲仪仗。
可成婚当日,孟家遣人来告:
「我们侯爷说了,既为续弦,只教夫人坐着轿子进门就好,其余一切繁文缛节可省。」
兄长气不过,要为我出头。
可他明日就要出征。
此去平叛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,扫扫尾就能建功封赏,犯不着在这因小失大。
我赶紧将他拦住,又让吕嬷嬷塞了红封给那管家:
「既然是侯爷吩咐,妾身无有不应,这就启程吧。」
一路黯然静默,毫无喜气。
刚进孟家,向来沉稳的吕嬷嬷也忍不住发作:
「这定南侯太过分了,无论怎样,他也是领了皇命娶了姑娘你的。耍威风也就罢了,这宅子里怎能跟死了人一样,挂着白幡!」
移开遮面扇,我探头瞄了一眼。
倒也没有那么夸张,不过是正厅前挂了两盏白灯笼,堂前又设了灵。
灵位写着先室孟母顾氏。
我一下了然,孟天行是不准备与我拜堂的,怕他的亡妻在天有灵,会生气。
很识趣,我没有拿乔,只问了管家我的住处。
前脚刚迈进去,一枚染了墨的弹丸,直冲我眉心而来。
幸而这些年我跟着兄长学了些护身技艺,躲闪够快,只擦到了鬓边的发簪。
否则,出丑事小,打着脑袋躺上十天半个月,也不是唬人的。
「哪来的毛孩子!快下来!」
吕嬷嬷紧张我,指着树上的孩子发火。
身后传来不积口德的尖讽叱骂:
「这是从哪来的腌臜婆子,我们定南侯的世子,也是你这样的下贱货能羞辱的?」